元疏捂着自己的左臂拾阶而上,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如今金丹内一丝灵力也无,全身疲惫不堪,手臂上的伤更是惹得他头昏眼花,恨不能即刻昏迷过去……他想要怒吼,想要尖叫,想要有弟子搀扶他,为他疗伤,助他清理伤口。
他可是宗门的英雄,为大家抗下了十多只魔兽的侵袭呢,怎么能没有人来赞叹他的功德,抚慰他受伤的身心呢?元疏想到这,颤抖着抬腿走上山路阶梯,为幻想中的荒谬场面大笑出声。
元疏不过是宗门中极平常的一位罢了,相貌不过寻常,修为更无什么过人之处,如今为宗门守卫阵法,不仅受了伤,竟然连剑都丢了,到这般田地不过是自己狼狈地回住处休息会儿罢了,哪配论功行赏呢?
“若有一日能为一山之主,庇佑弟子,受人尊重,那我便是身死魔物腹中,日后香火不断,亦甘心矣!”元疏一步步走上山,被丹田内空虚干涩的感觉弄得哀嚎连连,他自幼便十分惜身,清心寡欲,不肯越过雷池半步,深怕情欲、俗物耽误他的修为,可惜还是熬不过渴望出人头地的欲望,修炼得稍有成效便急于出宗门迎敌,弄得便这样狼狈。元疏十分担心修为受损,急于疗伤回复灵力,因此急匆匆往回赶,连剑都来不及找了。
此时正值午后,魔物侵扰后短暂昏暗过的天空散去阴霾,点点阳光透过树叶照下来,元疏知道魔物已经散去,便感到长久的安宁,他走不动了,不得不走在山石歇息一下。他呻吟着坐下,一种异样的感受逼得他心跳如鼓,好像有什么东西离他越来越近,那是一种十分亲切自然的感觉,好像有个本就属于他的东西将要回到他手里了。
空气中一些细微的震动惊扰了元疏,他惶恐地站起来,捂着伤口的手也本能地抬起后护在身前,虚抓着本该在他身边的配剑,可惜什么也没有,他的灵力用尽了,什么也召不出来。
那种异样的熟悉感越发明显,元疏感到一阵手痒,为失了护身的利刃感到难过,他听见越来越清晰的破风声,很显然有一个修士在靠近,那人踩着石阶,灵力聚于脚尖,与地面稍一触碰便弹起来,身形应如跳跃的螳螂一般灵活……那是他们宗门的弟子。
一个男人,穿着简朴,皮肤白皙,他从山下树林中冲出来,匆匆从元疏的身边掠过,元疏看见那人背着自己的配剑,欣喜的神情还未散去,那人便已飞快地越过他,往山上去了。
“不,我的剑!”元疏皱着眉头抬起手,局促地站起来,右手在他面前划过一道线,那位同门的修士便从那条线上飞过,半点视线不曾落在他身上。
“元稹坚……”
元疏听见呼唤,疑惑地转过头,又见着一个男人,那人生得越发高挑俊俏,衣着隆重,在丛林中倒显得格格不入。
元疏打量他两眼,视线在他腰间挂着的金牌上停顿片刻,于是鞠躬行礼,称前辈。那金牌是宗门长老所有,再说此人靠近的无声无息,若非他出声,元疏便没发现这人。如此修为,少不得惧怕他几分。
“那是你的剑?方才阵列里出头的人就是你吗?没事跑什么?我本想教导你两句的,话没说完你就不见了。”男人笑着走近,将灵力往他手臂的伤口上输,不多时,元疏彻底放松下来,笑着与那人说话。
“多谢前辈,我丹田中亦颇空虚,竟隐隐有钝痛感,不知前辈能否再助力一番?”元疏见手臂上血痂凝结,痂下皮肤光洁如初,大喜。
那男人笑了笑,并不动手为他注入灵力,反倒是绕过他,缓缓往山上去,元疏见他步履闲散轻快,飘然若飞,眨眼间,那人身影已无处可觅,料得是上乘功法。元疏盯着已经无人的山林,羡慕地啧啧称奇。
山林中间或有一两声虫鸣鸟叫,元疏见识了那两人的功夫,不自觉起了好胜之心,忍着腿脚酸痛之感,快步往山上跑去。
元疏行半日,到宗门门口,远远见着那两只苍白灵动的大狮子石像时,已是累得气喘吁吁了——自修出金丹,他还没这样劳累过身子。他捂着胸口喘息,口干舌燥间觉得双目泛着金星,缓了许久,这才清醒过来,丹田中金丹传出阵阵暖意,元疏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受那些攀登山路时不知不觉练出的灵气,心中惊疑不定。
他的灵力有些问题,静心打坐时能很快充盈满溢,行动使用时却不能即用即补,照他的想法,这皆是心性不纯之故,受了干扰便练不出灵力。元疏不肯在山下修炼、弥补缺失灵气,便是因此。如今爬山一趟,心思闲静倒修出一些来。元疏心想,这是个好法子,他日后定要日日在林中漫步散心、周转灵力,说不准哪日便能消了这灵力入不敷出的短处来。
此时正值日暮黄昏之时,下山抗拒魔物入侵的弟子一个个都鬼哭狼嚎地上了山,抱怨着此战艰辛,更有许多面目全非、断手断脚的。元疏见了那些人的惨状,不免倒抽一口冷气。
如今的世道很不太平,魔物大量冲上宗门之事也常见,那些龌龊之物成百成千地撞在阵法上,硬是让他们撞出一条进山的道来了。元疏下山时场面还不大,他那时兴致盎然、意气奋发,便要见识下那些从不曾在书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