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锻造的那把长刀并未被收回,可见杜掌门并未动真气。毕竟山中有那么多人在场,李殊援又供认不讳,杜掌门估计是被好徒弟架在那儿下不去了,不得不附和萧长老的意见。
下山之前我本做好了空手而归的准备,想着只能循着记忆给柳谷主默写一遍《凝气说》了,但李殊援竟然让我将《凝气说》和那柄剑都带上,因为乌有山从不收回自己赠出去的东西,说是有失风骨。
下山的路只有一条,山径崎岖,石阶难行,我和李殊援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走着。
夕晖弥照之际,我俩背着行囊一同到了山脚下,在乌有山名下的车马坊一人取了一匹马驹,随后牵着马儿到了就近的连峰镇上,去寻坊主说的那个可以歇脚的大客栈。
落日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李殊援走在我左前方,夕阳为他的侧脸渡上一层橙黄的光影,我正感慨他这副人模狗样的好皮囊,他忽然驻足转身,眼含笑意地对我说:“大客栈,到了。”
我抬头望去,看见牌匾上偌大的三个字——“大客栈”。
全名还真是叫大客栈啊。
我们下山太慢,到得太晚,店家说留宿的客房已经没有了,但吃饭的桌子还有。我没吃午饭,实在是饿得紧,眼下没得选,只能在此处暂作停歇,吃过晚饭后再论去处。
客栈应该有些年头了,堂内虽然宽敞但不少桌椅都掉了漆,客人倒是不少,一进去就闹哄哄的,看他们的行装应该多是走南闯北的行脚商和四海为家的江湖客。
堂倌刚把我们引去角落的方桌落座,李殊援便抓过我的手,掏出药罐给我上药。
平日里这样倒是无妨,只是客栈里人多眼杂,旁人偶尔投来的探视的目光实在让我心里发毛,更何况李殊援在江湖中也算声名赫赫,被认出的可能极大。
于是我猛地抽回手:“不用,我自己换。”
李殊援愣了一瞬,似是没料到我会拒绝他,但他也不像之前那般霸道不讲理,点了点头将药罐塞进我的手中:“那你千万记得,药膏一日至少换两次,这半月不要让伤口沾水也不要用右手执剑。”
“知道了,这话你已经说过两遍了。”这人真是啰嗦。
谈话间,堂倌提来一个茶壶,倒了两杯水,一杯推给李殊援一杯推给我:“客官当心烫,那边挂了菜目,两位吃点什么?”
这声音听着怎么这般耳熟?
我侧目看去,差点没接住茶水。
这双饱含调侃之意的杏目,不是孟图南是谁?
这家伙,那天说来接应我结果不见踪影,现在我能光明正大离开了他却忽然乍现了。
真不靠谱。
我使了个眼色,让他安分点,别这么张扬。
他回予我一个“万事有我”的自信笑脸,我没敢与他多作交流,敛回眼神,端起水喝了一口。
这水怕是上一秒还在灶台上沸鸣,下一秒便进了我的嘴,我被烫得顾不得体面,急忙将杯子撂下。
“炖鸭一只,牛肉一斤,云吞面一碗……”
李殊援原扭过头在点菜,听到杯子的动静后将目光投向我。
我被烫得舌面发麻,眼角生泪,只能微微启唇深深呼气,李殊援见了,赶忙将腰上挂着的水囊取下,拔开塞递给我:“喝口凉水缓缓。”
情况紧急,不是讲客气的时候,我接过水囊大饮一口,凉水吞咽下肚,下巴便让人用虎口抵住了,只能仰头张唇,任人查看。
“我看看。”李殊援皱着眉,神情关切,确定无事后松开了我的下巴,脸色缓和了许多,“还好,并未烫伤。”
孟图南低头立在一旁,满脸的无辜和无奈,似乎还带着探究,仿佛在问“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他杵在这里我真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又灌了一口凉水,而后用平生最快的语速不带喘气地点完了菜:“再添一碗小麦粥,一盘小炒青菜,够了,就这些。”
好在他会到了我的言外之意,道了一声“好嘞稍等”,识相地走了。
不过他的出现也提醒了我还有一些事要问清楚。
“对了,我今日在你书房里翻到了一些讲蛊毒的书,其中有一本书中有两页缺失,你可知那两页书的去处?”我选择了问当事人这个最省时省力方法,反正我身份已经败露,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眼下我也没什么顾忌了。
“我并未发现有缺页。”李殊援摇摇头,气定神闲地答道,“应是借来时便缺了罢。”
看来是天要亡我,这书这么多页,偏偏缺了谈及医解寒毒的两页。不过也无所谓了,找到治疗之法并不意味着有治疗的机会,就算有机会也不一定能治好。我的这一生有过一次柳暗花明,便足够了。
“为何要把那几本书放这么高?”这事怪异的地方不止一处,我好奇的也不止这些,我挑了比较在意的几个重点问题询问,“你对苗疆的蛊毒很感兴趣?”
“随便看看罢了,翻完顺手搁放在架上,后来便忘那儿了。”李殊援把玩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