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多的一个图案。
老板乐得眯着眼,根本没心思去想为什么来他摊前的不是男女情侣,或者父母儿子,偏偏是两个男人,这些八卦没挣钱重要。
我捧着巨大的棉花糖,老板说:“70。”
成本顶多五块,他卖七十,大街上明晃晃抢钱,还赠我一个棉花糖是吧?
嘴到用时方觉笨,我骂他,但无奈词穷,前前后后只能骂他黑心。
老板脸都黑了,跟他的心一样黑。
阿熙笑着抽出一张红的递给他,说不用找,老板脸又红了,喜滋滋收起纸币。
“凭什么不要?”我提高音量,也不在乎多少人围观,“你不找钱我就去告你,你有营业执照吗?”
变色龙老板脸色又绿了,嘟囔两句听不清,应该是骂我事多的话,将找的钱扔给我,一脚蹬上三轮子到别的地方摆摊。
我把钱塞到阿熙钱包,里面整整齐齐一沓红色纸币,三张蓝色的显得格格不入,我怀疑他每次都不需要找零。
“以后不许花钱大手大脚的,就你钱多是怎么着?”
阿熙哭笑不得,“是是是,以后钱都给你管。”
阿熙傻,付钱也开心。
时间太久远,我忘记上一次吃棉花糖是什么时候,大概是五岁,还是六岁,记不清了。
撕下一块塞进嘴里,糖丝在口腔里融化成糖水,甜得发腻。
旁边几个小孩羡煞地投来视线,吵着闹着让爸妈去买,沿路走下去听到无数次请求的声音,我的心情好一点。
阿熙一直默默观察我,自然也能看得出来,从兜里掏出一包湿纸巾,他擦去我唇边的糖。
我突发奇想问阿熙要不要吃。
阿熙不喜欢甜,我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就像他接受我冷漠的拒绝一样,只不过比他更忐忑。
“好啊。”
但我忘了,阿熙从来不会拒绝我任何请求,哪怕他排斥,甚至非常厌恶。比如我喜欢窗边,窗帘大敞,他浑身赤裸趴在玻璃窗上,代表他难堪的表现就是紧闭双眼,轻声唤我名字。
阿熙每天准时回家,为数不多的加班会给我发消息,有次早就过了下班时间,阿熙就算是走路回家也该到了。没收到消息,我惴惴不安,盯着挂钟大约过去两个小时,秘书扛着醉醺醺的阿熙推门而入。
有个饭局,阿熙心里挂念我,喝了几杯就想走,被几人扣下,喝成一滩烂泥。我很生气,进攻强势,用尽狠劲变着法子折磨他。
他颤着手摸我的脸,喝醉之后眼神迷离,床头开着一盏灯,映在他眼睛里是碎落的星星,漂亮得一塌糊涂,因为承受愈加狠厉的动作,身体止不住痉挛。
阿熙声如细蚊,拇指拭去我眼尾的一滴汗,柔声问:“吃饭了吗,是不是饿了?我让助理给你买了一份糕点,别饿着肚子。”
“抱歉,我回来晚了。”
那晚阿熙没有快感,只有铺天盖地的疼痛,他被灌酒已经很难受了,我强加在他身上的痛苦是千倍万倍。
他都没有拒绝。
从来,任何。
他眼巴巴看着我把撕下来的棉花糖放进自己嘴里,叹了口气,委屈地骂我小没良心的。
我突然凑近,噘着嘴将口中的棉花糖凑近他,阿熙怔愣片刻,小口小口吃着蓬松的棉花糖。我撅的嘴都累了,他才吃完,然后毫不犹豫地亲上来,舌尖搜刮我口中融化的另一半,拉长的银丝挂在他嘴边,他舔舔唇,将糖混着口水吞进肚子里。
转眼间到下午,太阳直射,照在身上暖烘烘的,他牵我的手放进兜里暖着,问我累不累,饿不饿。
我摇摇头,主导两人的方向,沿着湖边漫无目的走。
他同我讲些趣事,其实他是个古板无趣的人,讲的故事也生硬,好笑的被他讲出来一点都不好笑。阿熙以前泡在工作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后来员工谈什么他都要上去听两句,有的时候主动问,好讲给闷在家里的我。
步子缓而慢,他的声音如同泠泠风铃,潺潺流进我的耳朵,一路向下,冲刷每一根神经。
即使得不到回应,他也孜孜不倦地讲,突然我停下脚步,低头看脚尖。
他问:“累了?”
湖边的飞鸟振翅而飞,钻入树林销声匿迹。
我说:“去看医生吧。”
阿熙绷紧下巴一声不吭,许久才笑了出来,“没病为什么要看医生?”
这话说给我听,同样也在强调给自己,假装我完整无缺,有时我都看不下去,试图让他清醒,不要再自欺欺人。
拿到诊断书的那一刻,阿熙编织了美好的梦境,困住他自己,在里面陪着他的是一个“正常”的人。
他时而清醒,时而犯迷糊。
我鼻子有些酸,努力挤出一个笑,“阿熙,我们去看医生吧。”
阿熙后倚着栏杆,一手牵我,指尖捏着我的掌心,一手拿着手机打电话,眼尾漾出笑意,比棉花糖还要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