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反着光,有些刺眼。
其实这戒指买得很仓促。那天何兮求完婚后,后知后觉应该买对戒。
她不知道程瑾戴的什么尺寸,问他估计也不会说。
把戒指给程瑾的时候,也不像别人那样是精心准备的场合。在学校偶然碰面的时候,何兮递过去,他接下来,就算结束。
何兮没见他戴过这枚戒指,她还以为早被扔了。
程瑾坐在病床上,欲言又止,一时间心里只剩下紧张。
看不清何兮的表情,她低头拿着项链,一言不发。良久,才缓缓开口:“你一直带着?”
很平静的语气,不是质问也不包含其他情绪。
程瑾撇过头,抿着嘴不说话。
他又该说些什么呢,爱恨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
何兮也不在意程瑾的沉默,放下了串着戒指的抑制链,问:“冉瑜呢?”
她在这里不合适,记忆中他没有别的认识的人,只能想到冉瑜。
程瑾望向窗外,“她回去了。”
何兮看向他,侧脸染上夕阳的余晖。
仔细一想,程瑾好像一直是一个人。几乎没有社交活动和关系很好的朋友,两眼一睁就是上班,难怪他能有这么大的出息。
“你多跟人接触一下吧。”何兮有感而发,“不然到时候尸体都硬了才被人发现。”
程瑾朝她看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这话也太糙了些。
何兮像没意识到问题一样,继续说:“之后万一出问题了也有人照应。”
程瑾沉着脸,对方的信息素若有若无地钻入感官,好不容易才维持住正常样子。他眉宇间略显烦躁,呛声道:“随便,反正死了不该我自己收尸。”
“……”何兮被堵住话。
以前她认为程瑾只爱他自己,是那种刺伤别人也要保护自己的性格,现在看来他连自己也不太珍惜。
一个人,没有亲人朋友,没有爱好喜欢的东西,跟行尸走肉一样。一个月请几天假和她待着,其余时间就是工作和家里两点一线。
何兮一瞬间想了很多,要是自己像程瑾这样,感觉天都塌了,没有活着的意义。
她连忙开口:“你别做傻事啊。”
程瑾的耳朵有点红,他皱着眉,被水浸湿的眼眸瞪着何兮,里面似乎有四个大字:你有病吧。
何兮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心虚地摸上自己的鼻子。
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程瑾一副懒得理她的样子。
打完吊针后,医生量了次温度,说已经退烧了。
何兮见他的脸还是红的,将信将疑地伸手摸上程瑾的额头。
她的体温偏凉,贴着很舒服。程瑾一动不动,任由她探温度。
“怎么还有点烫?”何兮放下手。
程瑾睨了她一眼,有些无力。
何兮这才想起来他还有个别的病,悻悻地收回手,却一双被骨节泛着粉的手抓住。
程瑾低着头没有看她,碎发下的耳朵通红,“带我回去。”
……
他换衣服的时候何兮没特意避着,坐在一旁玩手机,刷了一会感觉没什么好玩的,关掉手机一下一下地转着,胳膊支起撑着头。
程瑾正在换裤子,穿到一半,发现对方直愣愣地看着他,脸色愈发得红,皱起眉头,似是羞恼,“转过去。”
何兮依言侧过头,她本来没想看的,只是发呆的方向刚好在他那边。
过了一会儿,她察觉到程瑾没有继续动作,余光发现他拿着戒指,若有所思。
“程瑾?”何兮提醒。
程瑾回过神,将项链放在口袋里,朝她说:“走吧。”
何兮办完出院手续,走出医院。
外面的雪已经下得很深了,雪天路滑,三三两两的行人走得都小心翼翼的。
何兮下意识地朝旁边的程瑾伸出一只手。
程瑾自然而然地搭上去。
反应过来,两个人都是一愣,交握的手没有松开。
何兮被冰了下,觉得程瑾穿得很单薄,“你大冬天的穿这么少?”
程瑾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大衣加内衬,说:“我不怎么在室外。”
真是无趣的生活。何兮咂嘴。
她牵着程瑾往地铁口走去,一步一步走得缓慢,踩松软的雪不容易摔倒,两行脚印留在雪地上。
进站之后等地铁的时候,程瑾问了一句:“你现在都不开车吗?”
何兮点头,“嗯。”
虽然记不太清车祸那天,但潜意识里确实是留下阴影了。
程瑾看向车次显示屏,状若无意地“呵”了声,“自作孽。“
何兮盯着他的后脑勺和略红的耳廓,“作了啥孽?”
她只记得那天是他的生日。
程瑾沉默下来,垂着眼思考,要不要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