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观察自己两位同期,面上似是满满看热闹的样子,但眼里满满都是担忧。他眼神安抚他们:没事,我幼驯染,谁出事我都不会出事的。两位同期却更担心了:你要小心啊!虽然自己跟琴酒的关系他自己心知肚明,但是表面上该演还是要演,松田阵平浅浅呼出一口气,赴死一般,一脸严肃地上了楼。他似乎在走向地狱之门。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已经不敢往下想了,他们心情沉重地对视一眼,然后朝着琴酒指的房间走去。纵然很是担心,但是不能露馅,在未彻底暴露身份之前,卧底任务永远是话虽这么说,但乍一看上去,事却完全不是这么个事儿。黑发青年懒洋洋地半躺在床上,方才恶斗一番,身上留下的血迹的灰尘还没有处理,身上的白衬衫洒落血珠点点。卷发凌乱微微遮住眉眼,勾勒出棱角分明的的面部线条。随着年龄增长而越发成熟深邃的眸子透出深海般令人窒息的墨蓝,他微微勾唇,端的是一身的不羁和野性。散漫的黑发青年面前,黑衣青年身形高挑,肩背挺拔,银发在这几年留到了大腿位置,在灯光下像是蒙上了一层月辉。肤色从来都是惊人的苍白,越衬得他五官深度着墨,如潮的侵略感跃然纸上。但他面色向来平淡,因此那种狂暴的侵略性反而被中和成了不怒自威的庄重。一黑一白,一躺一站,明明表面上是卧底警察和犯罪分子的身份,但硬生生地给人一种截然相反的感觉。琴酒没理会他的口嗨,去衣柜里翻出换洗衣物,冷嘲:“你真是演得魔怔了。”“拿着衣服滚,快点收拾完楼下集合。”他冷酷无情道。“你还真是一点也没变。”松田阵平接住扑面而来的衣服,一股幽冷的淡香如影随形。他不情不愿地从床上挣扎起来,满满的怨气,“真是冷酷无情,琴酒大人就不能给我开开后门吗?”
琴酒:“然后等着那个金头发发现吗。”他双手插兜站在旁边,不出意料地捕捉到松田阵平脸上一阵错愕。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是琴酒从小都跟他在一起,对他的呼吸都了如指掌,更何况这堪称破绽的表情变化。琴酒心里出现一股扳回一局的快意——鬼知道他在夜色那晚之后就时时刻刻都想要找回场子。他终于也体会到了基安蒂对于看他热闹的执念。不过心中的爽快没有维持几秒,就被粉碎。琴酒亲眼看到松田阵平惊愕一瞬,然后迅速收拾好表情,一脸疑惑地问:“什么金头发?你是说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外国友人?”他满不在乎地拜拜手:“不就是个普通成员吗,他能发现什么,你多虑了。我看他就是人长得精明一点,实际上也就是个四肢发达的大猩猩。没什么好担心的。”“对了,”松田阵平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转移话题,“这个房间怎么这么眼熟,这是不是我们小时候的书房?”琴酒的眼睛顿时沉下来,连同着心,也一起沉下来了。他没说话,不动声色地审视着自己的幼驯染,略带温情的绿眸覆盖了一层坚冰。“嗯?是吗?”松田阵平没听到他回答,反问一句。琴酒这才开口,“就是你说着要当警察,然后被贝尔摩德揍了一顿的房间。”松田阵平一时语塞,不可避免感到一阵羞耻,“小孩子不懂事,这种事就别再提了。”“嗯。”琴酒或不可无地轻应一声。但之后不论怎样,他都再也没回答了。一直到松田阵平说着“再不回去就要被他们发现不对劲了”一边离开这里,琴酒还是觉得心里一阵死寂。或许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他说出“金头发”的时候,松田阵平的第一反应是帮忙掩饰。时隔多年,他还是想对boss提出质疑:让松田阵平卧底到警察学校真的正确吗?他本性向阳,在离开黑暗见识到这真正的阳光后,他真的会愿意再次蜗居回地下世界吗?说实话,他觉得不会了。就像是琴酒口袋里的手收紧,冰凉分明的金属温度沿着手指攀爬,在不断缩紧的手掌中,被塑造的金属边刃迟钝又用力地与皮肤相贴。感受到指节的阵痛,他又悄悄松开了手。卡着点来到楼下的时候,琴酒很满意地看到几人已经换好衣服很懂事地在大厅里静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