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前菜,刺身拼盘端上来。吉泽圣奈看着眼前油脂光亮的秋刀鱼,正准备动筷子,有人急匆匆拉开店门。是个中年妇人。看见迹部他们,她先是愣了一会儿,又满是歉意地弯腰:“抱歉,打扰到客人们用餐了。”店长——即这家店的主厨从厨房里走出来:“良子,你怎么来了?”他拉着眼前的女人,小声解释道:“今天的客人来得很晚。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被叫做良子的女人是主厨的妻子。她顾忌店里的客人,将主厨拉到店外。隐隐约约的哭声从店外传过来。吉泽圣奈一边咀嚼着秋刀鱼刺身,筷子又对着另一块牡丹虾刺身蠢蠢欲动。没有刻意去听,但是仍旧听到了只言片语。“秋美她……两天没有回学校……”“老师打电话……联系不上……”“……报警……”好像是主厨的女儿失踪了。吉泽圣奈将糯香弹牙的虾肉咽下,把虾头扔在一边。抬起眼,迹部景吾也在听门外的动静。“最近好像有不少人失踪。”他压低声音说道。“诶。”吉泽圣奈想了想,“连环杀人案?”迹部景吾摇头:“咒术师在调查。”具体是什么他也不清楚,他只是比普通人稍微多了解一点内幕而已。“难怪都没有新闻报道出来。”因为牵扯到非自然力量,所有新闻都尽可能压下去。所以她这种“普通人”无从得知。吉泽圣奈没有多问什么。咒术师收下了佣金,这些事情当然是交给他们处理就好。她想要当一个普通人,最该做的就是——少管闲事。这顿饭没有被中间的插曲影响。主厨先生虽然心情有些波动,但是职业素质依旧让他发挥平稳地做完了这一餐——或许也有波动,但是总体非常好吃,这就足够了。回去的路上依旧在学习。这次是真正的学习,没有其他的“额外课程”。迹部景吾拿出车里准备的所有电影,让吉泽圣奈自己选择。结果女生选了个灾难片,就着车里的各种糖果看得津津有味。专注到——他几次想和吉泽圣奈说话,都被女生的巴掌无情地拍回来:“别吵,这一段剧情很关键!”让迹部景吾一度怀疑,吉泽圣奈是为了逃避他的问题或是别的什么,故意如此。但商业大片实在太长了,将吉泽圣奈送到家,她电影还没过半。车停下,女生意犹未尽:“我看到多少分钟了?”她将时间记下来,准备回去继续。拉开车门,看到眼前的街景,吉泽圣奈没有下车。“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搬家了?”
迹部景吾扬眉答道:“没有。”吉泽圣奈又报了个地址,抓紧十几分钟的车程继续看起电影来。轿车再次停稳,这次终于回到她现在住的“家”了。吉泽圣奈心中惦记着电影,匆匆想要离开,坐在另一侧的迹部景吾不知怎么的,也和她一起下车。迹部景吾凝视着眼前的建筑,和建筑大门上的硕大牌匾——真田道场。他揪住想要跑的女生,心平气和问道:“你住在这里?” 学做人的第五天顺着被拉住的手,吉泽圣奈抬起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才看过的灾难片悲壮磅礴的背景音乐忽地在脑海里出现。连续几个降调砸在她心上,咯噔一声响。有种风雨欲来的趋势。“对、对啊……”她尝试着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被握得更紧了一些。“真田道场?”迹部景吾又重复了一遍,“哪个真田?”“就是你认识的那个真田的真田。”少年的脸色陡然危险起来,吉泽圣奈补救道,“但是又不是你认识的那个真田!”“……”在说什么绕口令吗?冬天夜寒,迹部景吾将吉泽圣奈又拉回了车内。将隔板再次拉下,他深吸一口气。“慢慢交代。”很平淡的语气,但吉泽圣奈隐隐听出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吉泽圣奈扫了一眼时间。真田弦右卫门每天都会偷偷给她留门,如果再晚一点的话,说不定老人家就要睡下了。那她就只能翻墙进去了。她决定长话短说:“事情是这样的……”将搬到真田家的理由和过程简单概括了一下,吉泽圣奈摇了摇还被迹部景吾攥着的手。“你再不让我回去,我今天又要睡神社了。”迹部景吾的眉头快要拧成结,又问:“除了神社和真田家,真的没有别的选择吗?”吉泽圣奈迟疑了一秒,“这附近还有什么收藏着古董的建筑吗?”但也不是所有古董都能变成付丧神,还要再从中挑选一番才行。迹部景吾沉默了。吉泽圣奈盯着他的眼睛,再次摇了摇他的手:“恩?”她余光瞥见大门处,本应该休息的真田弦一郎站在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迹部景吾也看到他,然后在吉泽圣奈诧异的目光中,他推门下车,朝着真田弦一郎走了过去。吉泽圣奈下意识地想跟过去,但车门被他顺手关上。隔着车窗玻璃,她听不到迹部景吾到底和真田说了什么,只看到真田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