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谁信服呢?东厂的y威到了这里,也是消得差不多了。云卿安只是将目光从场中上座那人的身上移开,唇角微勾,附和似的道:“总兵大人堂堂正正,一言九鼎,不容他人置喙。”既是如此,他说出的话可就不能轻易地被揭过了。欠佳名,缺良期。热火朝天的喧闹声停止了一瞬,在众人退让空出的小道上,司马厝缓缓走近,不怒自威。他对此处先前发生的事情避而不问,只示意褚广谏退下后,侧头对云卿安道:“监军到访理所应当,恭迎都来不及。”云卿安抬眸静静地看着他。墨发被落了霜,凛冽便融在了他的眉心,不张扬于灼日,不暗淡于辉夜。云卿安缓缓抬起手,司马厝却背过身去了。“我引监军来看就是。”城楼之上不见圆月悬挂,有的只是风过百里无归。高高的瓮城墙面,漏风的墙洞怎么也堵不住似的,迎风而望的人坐于墙上,他守住了风,守住了沙石城墙,也守住了人。非抱残守缺。司马厝微微朝前倾身,望着下方的云卿安,向他伸出手,“上来,看。”风刮得人周身寸寸生冰,云卿安顺从地搭上司马厝的手,触上这稍纵即逝的温热。脚面空空,视野陡变开阔,那火光升起,照亮的赫然是护国的尖兵利刃。“看到了吗?”司马厝松开了云卿安,“满意吗?”寒光落于城堞上,砖墙老旧得像是浮着一层黄沙,手指拂过那碎金般的沙砾时,便抹开了深色暗痕。“侯爷想让我看的,不止这些吧。”云卿安沉吟良久,捻去指尖上粗糙的沙砾,在这咫尺的距离间终是抬手触上了司马厝的眉心。不安一隅。司马厝扣住了他的手腕。“这场仗不好打,轻则功败垂成、铩羽而归。重则溃退无可战、踏尘埋骨。”云卿安轻声说。司马厝说:“监军在我身后,难道不是准备给我收尸的吗?”“换我在你前边也未尝不可。”云卿安道。司马厝嗤笑了声,一把将云卿安给拽着靠在了身前,只用单手堪堪环着他的腰下,使云卿安的大半个身子几乎都从高墙上探出了外边,欲掉不掉。下方是发黑的城楼砖道。头有些眩晕,云卿安平缓了下呼吸,手抓紧了司马厝的衣袍,肃声道:“侯爷可知前支援守将何进为何会败?”司马厝眸光暗了暗。冷玉般的脖颈被笼在了黑暗里,却又似被罩在了月光中。而那环着的腰身似能轻易地被折断,却又似能够在臂弯里蜷曲,能在雪摧中孤立。也不知道云卿安哪来的本事。“总结为一个字就是:分。兵分东西南北四路,分进合击;而羌军则是集中兵力,各个击破。”云卿安没有听到司马厝的答话,便接着道。司马厝倾身靠上云卿安的后背,在他耳边低声道:“夜寒帐暖,监军还是藏好等着,诸事莫问。”怕是快要摔下去了。云卿安心想。可他宛若踩上了云端,摇摇欲坠,却眷恋片刻安稳。承不住了,便化银霜降,不经来路,不问红尘。(本章完) 战无前 踏痕纷乱,无处寻。更夜,雪停,天未明。而驻扎在济州城护城河外的大军早已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敢懈怠分毫。战前自查军备向来是极为重要的一环。看盔甲是否腐朽锈烂、战弓是否裂体缺弦、火器是否光洁足弹、刀枪棍棒是否堪用,临战时若是以装备不全做理由推脱不战的,一律按军法处置。若是主将之物,受到的对待自是有所不同,平日里会有专人看管,且战前被检查不下三四遍。可今日这般,监军前来为主将亲查的做法,着实有些匪夷所思。岑衍自是不会质疑自家主子的做法的,只是尽职尽责地守在军械帐所外边,挨个将那些原本的将器负责人给打发了。他叹了口气。云督大半夜就起了身来此,到了现在都还没出来。又何必这般吃力不讨好?直到又有脚步声传来,轻稳得似是小心翼翼。岑衍回过神来,抬头望向来人时吃了一惊,“见过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