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一人敢在背后乱嚼舌根。
带着对苏家的愧疚,对自己的洗脑劝服,她挣扎而无济于事,只能把血泪都咽进了肚子里。温旖旎掩唇咯咯直笑,眼中的怜悯又多了一层,像是在嘲讽她过于天真,说:“当真是极少见有人在这宫里种菱角的,倒是个稀罕物。若是贵人们一时兴起,派人大刀阔斧地要给挖出来也不是不可以。”“桑笺,覆好土。”宁可把自己给埋了,也不显露于人前。虽处干涸地,也秉持濯清涟而不妖的品节。菱角被扔进了泥坑中,秦霜衣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迎着温旖旎的视线,面容沉静,微一福身道:“霜衣偏安一隅,敝帚自珍,自覆为盖,不扰人,不乱局。贵妃娘娘可还有何指教的?”“噫,要是没点眼力的,还当作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乡野村妇头一回进了这宫里。”那侍女得了温旖旎的默许,率先开了口,阴阳怪气。只是这么多些日子以来,被无数人盯着说着,秦霜衣也从未多露面,把自己过成了个囚犯。“拜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众人忙福身道。污泥被挖出来了一堆,黑漆漆的铺在了石子路上,因而温旖旎在被一位侍女扶着款款走过来时,一个不慎就被那飞泥脏了鞋。温旖旎的讽笑声倏地止住了。看起来这做派倒像是个不争不抢让人省心的,但若说这秦家女懂进退吧,这般油盐不进的,又实不知好歹。纠结起来倒无裨益,反正不管她如何,这次的下马威是给定了的,毕竟龚芜可是个说一不二的。秦时韫得知时,一夜里白发都多了几根,却还要装作欢天喜地般送别了女儿进宫,至今苦苦在为苏家找交待。这位贵妃向来同龚芜走的近,久而久之也习惯性地摆摆谱。“听闻秦婕妤是个心思玲珑的可人,本宫受皇后娘娘所托特意来看看。”温旖旎低着眸上上下下地瞧着秦霜衣,神色越来越冷,又带了些怜悯的意味,“不知婕妤过得可还习惯,对这宫里的规矩可还清楚,不妨让本宫来提醒一二,也好让妹妹在日后不落错处。”也难怪惹了恼。不管是哪来的新人,凡是被那位正宫娘娘看不惯的,可都是难免要吃上点苦头。秦霜衣被安置在了宫中最静的一处地,虽和那皇帝正居隔得远,但也不见着就是不受重视的意思。须知原本在玉容殿周边种着的尽是淡雅的兰花,如今新主一来,清一色的琼花小树被新种下了,据说这还是元璟帝亲口下令的。“来人啊,送秦小主——”温旖旎弄了弄指上的蔻丹,吐字如刀,“濯清涟。”待命的一列侍卫应声而出,重重包围在涸潭周边,朝着秦霜衣渐渐逼近。“你们干什么?可别乱来,陛下可是……”桑笺急急张开双臂挡在秦霜衣面前,她尖叫起来,却引得周围人一阵冷嘲。“千岁爷疼你一回,还能再疼上千百回不成?皇后娘娘可是有了喜事,还等着陛下的隆赏呢,至于秦小主你啊,怕是只有瞪大眼睛看着的份儿!”“可不就是……”····秦霜衣一看便知他们的意图,深吸一口气阖上眼,并不做多余的反抗,任凭被侍卫推着坠落下去。再谨小慎微,也在旱地里失了足,污泥快要埋过她了,桑笺哭喊的声音响在耳畔。她却微笑着。不苟全,也算作自尊。再次映入眼帘的是刺目的白昼,面前扶抱着她的人看不大真切,秦霜衣动了动干燥的嘴唇,随即她便感觉到有一股温凉的水流渗进口腔,润开了那灼烧般的苦涩。“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旁边桑笺喃喃自语,泪眼朦胧之时忽重重跪倒在地不断磕头,“阮嫔娘娘之恩,奴婢替我家小主在此拜谢,此后万不敢忘。”不过是萍水相逢,这位阮嫔娘娘却愿意伸出援手,亲派人唤了太医过来替秦霜衣诊治,还留于玉容殿细心照顾。“快请起,勿多礼。”阮嫔道,转脸示意宫婢将秦霜衣安置回里屋,“秦小主好好休息便是,本宫就先不叨扰了。”“还请留……留步。”秦霜衣却是挣扎着坐直身,仰头怔怔地望着阮嫔,泪水涟涟落下。决堤只需一刻,蓄不回去了。“唉,莫要招惹温贵妃同皇后娘娘就是,家世显赫又荣宠加身,还是些争心重的,谁遇上了都得倒霉。”阮嫔复又蹲下来,轻声安慰道,“她们若要来,妹妹就先忍一忍。”她的容貌看起来实在不算出众,却让人如沐春风倍感亲切,说出的话语并不特别,却又能让人甘愿信服。两人交谈安抚了一阵,直到秦霜衣渐渐缓和过来。阮嫔在相送下走出玉容殿几步,又缓缓回过头来,有些出乎人意料地问:“且容唐突一问,你可听闻过云厂督?”秦霜衣眸光微闪。她多多少少是从父亲那里听闻过一些的,都是些激愤指责的言辞,诸多不屑。“姐姐何意?明说便是。”“前朝后宫三两事,是非曲直难定论,借扶摇之势,扬万籁之风。”阮嫔渐渐走远了。不知是否是因着距离隔得远了,秦霜衣在这时竟是从她那柔弱的身形上看出些许料峭的意味。细看之下又消失了,和那是是非非的传言倒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司礼监,内值房。一块砚石被重重地扔了过来,砸到人身板上时发出的声音像是能渗进人骨头里的沉鸣。跪在地上的云卿安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般地一声不哼,只道了声“义父息怒”,伏身将额头抵着其下冰裂纹铺就的地砖,任凭那侵略性的冷意一直传到他的四肢百骸。“让我息怒?我看你是想气死我!”魏玠背着手在云卿安跟前反反复复地踱步,气得七窍生烟,“临走前你应允过我什么的啊?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