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大不敬的,都不像是凌北辰和崔贵妃的儿子。
崔贵妃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听说偷偷哭过好几回,才勉强让人不说话不动作时练出了副有气势的架子。
可惜,只要一出声,还是会破功。
凌北辰倒是很喜欢他,毕竟这是从小到大唯一一个被他玩儿还不会哭的孩子,赏赐流水一样,不过明眼人都知道,不过是喜爱玩具罢了,和疼爱儿子没半分关系。
这位陛下,可没什么心。
不仅体现在战场上,更体现在日常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可不言不语的老实人,才往往看得最透彻。
针锋相对,毫无畏惧,喜了就笑,气了就打,才是正常父子之间的相处。
又崇敬,又疼爱。又不满,又别扭。
这整个宫里,被凌北辰当成儿子的,不过只有凌雁北和凌燕南。而他们是皇子,也只能是皇子。
他们之间,只是君臣。
凌枫珏是个明白人。
他知道大哥二哥不喜欢自己,更不觉得自己有配和凌雁北一争的地位和本事,所以几乎从不在他们面前露脸,若不是今日崔贵妃就负气没来,他得代母亲请罪,只怕也会避开。
少年游移不定的目光忽的停住了。
被他乌黑透亮的眼珠盯住的陆景和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
……不会吧?
少年怯生生的嗓音却已经递到耳畔:“您好。请问您是……”
凌燕南眸光一凛。
他倒不似凌雁北一般,对这个弟弟没有那么大的敌意,毕竟是个可怜人。
其实他们都明白,凌枫珏不过是凌北辰推出来的棋子,朝臣们顺势而为的支持者,他连凌雁北的磨刀石都不配,但要是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一定是头一个死的。
但凌雁北不能不在意。
太子殿下在一些板上钉钉的事情上自信到了甚至有些自负的程度,但他毕竟是个有软肋的人,不得不防,不得不敌视。
可哪怕再可怜,这也和对方方面挖自己墙脚没关系。
凌燕南脸色青黑,凌雁北更是眉头紧皱。
就在他要斥声之前,陆景和开口了:“草民陆景和,见过殿下。”
陆景和当然认识凌枫珏,毕竟他是个有资料片和玩家的男人,但是“陆景和”不该认识凌枫珏。
凌枫珏磕磕巴巴地做了个自我介绍。
周围喧嚣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整座宫殿内只有凌枫珏结结巴巴的声音,针落可闻。
反太子和崔贵妃一派的官员简直把眼睛瞪成了铜铃。
不会吧不会吧!
殿下你糊涂一世我们也一样爱你,但你别仗着一时聪明作死啊!那就真该没命了!
时间漫长到就在连顾尘客都怀疑这傻孩子难道真的被引出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的时候,只听凌枫珏红着脸说:“我一见陆先生就觉得亲切,不知改日可否能邀陆先生过府一聚?”
“……”
凌燕南满脸的不可思议:“凌枫珏,你什么意思?是我的王府住不下人还是东宫塌了,轮得到你来邀请景和吗?”
凌枫珏红润的面色转为苍白,带着哭腔解释道:“我没有!二哥,我真的只是想请陆先生来做客而已,没有和你抢人的意思!”
凌燕南剑眉一挑,满脸嘲讽:“我这还啥都没说呢你就不打自招?谁说你跟我抢人了?我可没说。”
凌枫珏大喊:“你话里话外分明就是——”
“凌枫珏,”凌燕南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不论年纪还是封王,我都在你之前。我娘是中宫皇后,是当朝的大元帅,你不过是个妾生的庶子,论身份我比你高,食禄也比你多——”
所有人都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可没人拦得住。
唯二拦得住的那两位其一正垂着眸子,专心致志地为陆景和整理一片褶皱的衣角,另一位则是干脆就神游天外,当没听见。
周围一片沉默。
他们的沉默震耳欲聋。
凌枫珏是个超级实诚的傻孩子,有什么就说什么,这些年来从未改变。
所以,所有常在朝廷的人都知道,他是真的单纯为了跟陆景和交个而已。
如果忽略陆景和这个名字这个人背后的一切,这事儿还真是凌枫珏能干得出来的,一点儿都不稀奇。
只是可惜,单纯的孩子踢到了正是敏感状态的凌燕南这块儿铁板。
“我的列祖列宗啊……”
“南无阿弥陀佛……”
看着兄弟三人恍若对峙的架势,有官员喃喃自语,祈求祖宗显灵。还有的双手合十,虔诚祈祷,把自己知道的满天神佛都拜了个遍。
“所以,”凌燕南似笑非笑的睨着这个虽然身材高挑却依旧比他矮半个头,尚且稚嫩却包裹在宽大的蟒袍中,莫名显得有些柔弱可怜的少年,内心并无半点波动。
二皇子殿下一字一句,震耳欲聋:“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