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涯把他抱起来,边往住处走,边道:“那师尊就勉为其难变成坏师尊,和匪心待在一起吧。”
匪心哭得更大声,想要把所有事都说出来,但白涯的脸庞在阳光下如此圣洁,如此清明,匪心不舍得有任何的恶欲玷污他。
匪心哭累了,垂头听白涯沉稳的心跳声,说:“不行,师尊是世上最好的人。”
“师尊也只是普通人罢了。”白涯轻笑。
阴影里,一道身影紧紧盯着两人的背影,不断重复:
“不许对他撒娇……”
“我的……”
“我的心心……”
“我的”
“都得死……”
……
如此下去,匪心肉眼可见地消瘦,也不似曾经那般活泼。
唯一高兴的是,每到发情的日子,伶舟会默默出现在他房中,虽然不太讲话,动作也不娴熟,但匪心也感激地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能躲便躲,除去躲不过的日子,只能得过且过。
寒暑秋往,一年时间很快就过去。
学舍时间不长,一共两年。
第一年,传诵书籍,教养身心;第二年,下山,除恶兽。
任务并不繁重,以实力为限,每人根据卷轴带回一枚兽丹便为完成。
这些世家子弟有家族帮持,什么邪崇,什么妖兽,根本不在话下,大多数人不用一年便可完成。
可对一只魅兽来说,难如登天。
匪心蹲在白涯的书房里,焦虑地啃咬手指关节,望着角落出神。
怎么办?
一旦出了师尊视线之外,便彻底失去庇佑。到时候别说三天,一下山被直接拖回去变作禁脔也说不定。
他一直期盼着能像师尊一样惩恶扬善,在心中幻想过无数次匡扶正义的场景,却在此刻生出退缩之意。
不如……不如直接告诉师尊吧,师尊对自己向来偏袒,说不定就原谅了呢……
白涯推门而入,一眼就见到了蹲在角落的匪心。
“干什么呢?也不嫌角落灰尘大?”白涯背手,闲适地走到房中的一张黑松木桌前,将手中之物置于桌上。他见匪心仍一动不动,笑道,“快过来呀。”
匪心慢吞吞站起来,转身的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师尊!”
书桌上,一柄长剑安然放置,正是白涯的本命剑——长吟。
早在白涯为凡人时,这柄剑便随他杀出威名。长吟斩过帝王,杀过阿蛮,屠戮恶鬼,也误伤过善人,这柄剑早有灵性,是一把往生之剑。
昭示着一切可以从新开始。
“来。”
白涯向他伸出手,匪心犹豫片刻才搭上去。
师尊的手掌并不细腻,有着一层薄茧。早几年前,这层茧狰狞地遍布掌心,养了匪心之后,白涯收起剑,不再参与到世俗是非之中。
手被白涯握住,指尖传来冰凉的刺痛感,长吟在两人双手之间轻盈一划,两滴血珠缓缓从空中升腾而起,落在剑上。
长吟发出轰鸣,剑身震颤,剑体染出通红的血色,很快恢复温柔光寒。
白涯笑盈盈地看他,道:“还不领剑?”
匪心的眼眶瞬间潮湿,立刻单膝跪地,双手高捧。
白涯将剑置于他手中,剑锋利如雪芒,薄可削发,在匪心的手中却柔和而安稳。
头顶传来声音,白涯振声道,
“得了我的剑,便要做到最好。”
匪心的目光在长吟上久久停留,抬眼,与白涯视线相撞。
匪心道:“弟子想向师尊求一件物品。”
近出发前几日,前所未有的平和,那两人竟没有再来骚扰他。
白涯为匪心收拾行李,几乎将半个寝殿都装进去。虽说皆收于纳戒之中,没有什么重量,但匪心还是挑拣出来一半,然后在下一次清点时又被白涯装进去。
一年时长,于仙人是沧海一粟,但对于魅兽来说十分珍贵。
更何况这是他第一次离开白涯身边。
匪心的忧虑在白涯的大张旗鼓中减淡不少,但出发前一日,还是又一次失眠了。
皎洁的月光从窗台照进房间,匪心躺在松木制成的小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这张床是白涯在江南时找木匠打造,自他小时候睡到现在。甚至怕他睡不惯,连床都收进纳戒之中一并带来。
躺于床中,随意一个姿势,都与以往时光里无数个他的同一姿态相重叠。记忆中最熟悉的片段,油灯烛火跳动,影影绰绰,师尊靠在床头阅书,时不时在他身上拍上一拍。
床中舒适干燥,温暖的被窝宛如一个柔软的果壳包裹住他,每每闭上眼,轻易安睡至好眠。
放眼望去,几乎屋中的每一件物品都经由白涯挑选。柜子里的衣服大多数为浅色,各种外套和配饰,从天南海北收集,精心搭配。床边的灯台是街上的古玩,匪心小时候随手一抓,白涯便买了